黄建明

写给刘秋佩

社稷在生病，尤其是君主病得不轻。您的国似乎病入膏肓，岌岌可危。

我用这样的文字，描述您心中的大明王朝，对于您有点失敬了。或许，您心里感到有些不爽吧。

其实，您所处的王朝，自万历年间后期，君主长期怠政，国家机器运行几乎瘫痪，朝局混乱，阶层撕裂、权力失序。这些，无疑为您的王朝落下了病根。或许，您早就有所了解和洞察，心里也隐约感觉到了，您心系的朝堂已经一步步滑向危险深渊。

您远走120年之后，随着崇祯帝煤山自尽身亡，明王朝大厦轰然坍塌。这是您不知道的，也不可能知道呀！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就回到正德二年（1507）阴冷的三月。那天，京城午门外，群臣跪在金水桥上，您等五十多位被视为所谓的奸党，先是被一群威风凛凛的宫廷侍卫按倒在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扯下衣服，扒下裤子，挥舞外包铁皮的栗木大棒，吼喊一声：“打”，围观的人群附和和响应着。您苍白的肌肉，瘦弱的躯体，皮开肉绽，殷红的鲜血浸染大地，没有大声发出哀嚎，白发乱作一团。然后是听从发落，或辞官、革职，或下狱、充军。此时，我想您面无惧色心不跳，露目而视，泰然处之。因为给您等大臣如此皇恩浩荡的“待遇”，早就在意料之中，您应该是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吧！

从此，您深陷囹圄，眼前是暗无天日，什么功名、财产、荣誉、学识，乃至整个身家性命堕入漆黑的深渊。

这是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永远都无法抹去的惊魂一幕，让人不寒而栗，令人痛心疾首，寸断肝肠，给人疼痛到了窒息。

在我看来，这不是您等人的屈辱，不光彩，无颜面，而是大明王朝的奇耻大辱，是大明王朝子民的不幸，是中华民族的屈辱。

您，廷杖摧残肉体，不仅是苦其肌肤，痛切心扉，而且给您颜面扫地，斯文无存，毫无尊严可言。我隐隐感觉到了，此时此刻，您绝望到极点，心里在滴血，骨子里在流泪啊！

我觉得，对于您这些算不了什么，什么也不算。而您心系王朝，将自己跟国之命运捆绑在一起，面对倾斜的王朝大厦，您心急如焚，忧心忡忡，担负起匹夫之责，誓与国运同生死、共存亡。

身体是父母给的，您将自己的肉体抛九霄云外，好像不属于您个人，灵魂出窍，走出肉体；在您肉体上的那些疼、那些痛、那些折磨，还有那些屈辱，似乎都不是您自个的，跟您八竿子打不着。

您心中拥有的，仅是江山社稷的繁荣兴旺，是民众的冷暖疾苦，是大众子孙的福祉。

我坚信，父辈给您的血液里，流淌的是执著、坚毅、果敢；父辈给您的骨子里，生长的是耿直、坦诚、忠贞；父辈给您的信条里，充满的是执拗、死磕、不屈。

我知道，您身材并不高大，却是一个顶着天、立着地的“人”，心里镌刻着一个“忠”字，您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退缩”，也没有“隐忍”，更没有“逃避”；有的是如匕首般的“犀利”，有的是如箭镞般的“直谏”，有的是如雄狮般的“决斗”。

您的赤胆忠骨，慷慨激昂，嫉恶如仇，没有将皇权放在话下，皇权必定会将您拿下；您偏向虎山行，“八虎”将会吞噬您。道理就是如此简单，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我也知道，您有如钢铁般的躯体，一心追求国泰民安，勇于直指皇帝“沉湎酒色，坐视其毙”，敢于剑指刘瑾及其之流的“八虎”之患；不管是“言出祸随”，还是“杖廷削职”；眼前纵然是刀山，是火海，您会纵身一跃，无惧肝脑涂地，义无反顾，决然勇往直前。

在您那里，对于小人，是深恶痛绝，义愤填膺，不见南墙不回头。

在我这里，对于小人，可嗤之以鼻，扫门前雪，岂管他人瓦上霜。

刘秋佩，之所以您才是刘秋佩，才配得上鲠骨之臣，“不朽之人”，当该万古流芳。

我等人，之所以是为鼠目之辈，一粒人世间之微尘，不足挂齿，当以荡然无存。

此时，隔着漫长的岁月，您我相遇，晚辈顶礼膜拜，跪地钦佩。

后生寂寂无名，本来没有资格，岂敢与您说三道四？

失礼了，敬请您宽恕了！

走向白云湾

一条石板路抓住一双双鞋底，一步步石梯坎接过接力棒，将远道的一行人，一步步送入发出阵阵涛声的松林，一级级地推向白云湾的青山绿树丛中。

这是，通往大梁子山白云湾的小道，是探寻明代白云书院遗址唯一通道了。

树林里，弥漫出脾人心肺的气息，石梯坎一步步向上，像书院四壁堆放的经子史学的书籍，又如通往前方的天梯，一步步向往远方的远方。

一条百步石梯垒砌的小道，扒开石梯两边丛生的杂草，抵达了明代白云书院遗址。眼前，有一个形态逼真、惟妙惟肖的狮子，有一座保存完好圆弧形石碑伫立旁边，有些许断瓦残垣，破败的石檐，残损的观音像，不完整的雕刻。

历经五百多年的风雨，书院的房屋早已塌落，石刻已然斑驳。但轻拂而过的山风似乎诉说着在白云底下，那些学子听着风声雨声鸟叫声，发出的琅琅读书声。那些挺拔的松树见证着书院曾经的人来人往，曾经的兴旺繁荣，曾经的辉煌灿烂。

天空飘来一朵朵白云，洒下毛毛细雨，轻轻地告诉我，白云书院似乎已经沉睡了；地上生长着一茬茬青草，擦洗着两根裤管，轻轻地告诉我，白云书院并没有消逝。

驻足遗址，虽然四周荆棘丛生，树木茂密，一片绿色葱茏。但我却有了另外的所见所闻：

——“山之顶，益高益奇，如绘如铸。” [1]

——“苍松发响如涛，修竹森列如戟。” [2]

——“野猿山鹿鸟雀之狎食如驯，百媚千娇山禽之弄音如笛。” [3]

——“余族威武、步武、绍武，及诸生沈洪、文行、沈崇、曾栋读书其间。” [4]

离别白云湾，书院的逸风拂过我的脸庞，擦亮了我的双眼。看见书院奉献的乳汁滋养了一代代庙垭人，书院凝聚的血液在一代代庙垭人身上流淌，书院播种的薪火在一代代庙垭人身上发热、发光、发亮。

灯火，在白云书院依然如炬，在庙垭一代代人心中永远都没有熄灭。

注：[1][2][3][4]摘自刘秋佩《白云书院记》。

与王超奎书

夜深人静，凝坐窗前。

窗外，没有一丝风儿，也没有一声鸟鸣，连平常如织的汽车也不跑过来，只有浑浊的江水滚滚从眼前向西流去。

我是从书里知道您如雷贯耳的名字，从电视剧里见过您伟岸挺拔的形象。

您，肯定不认识我，但我有一半的头发跟您同姓王，因为我母亲是你们王家人。

您，淞沪会战前，写给母亲由您大伯转交的家书，不但您母亲和奶奶收到了，也及时知道信的内容。而且我也收到了，只不过是在您以身殉国八十五年之后，在庙垭乡烈士纪念馆里，拜读了家书，您的字写得十分漂亮。

“男是抱定宗旨，以身殉国，战死疆场为荣。”这句很是震撼人心，直抵我的心灵，我永远都会记得。

那个烟雨蒙蒙的日子，我走进纪念馆，将有关您的所有图片和文字仔细地浏览过了、品味过了。然后，很虔诚地放进了我的脑海。

在您的展览板块前，站了很久，看了很久，想了很久。

我知道您中学毕业，毅然决然，投笔从戎，加入川军，苦练本领，立志精忠报国。

我还知道，您随部出川投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淞沪会战，您勇猛善战，负伤挂彩……您连升两级，从连长晋升少校营长。

不久，您跟部队开赴长沙，投身长沙会战。临战前，您立下铁骨铮铮的生死状：“奎誓愿竭我之力，负死守据点之责；设若不幸为敌所乘，是奎亦死得其所。”您率领敢死队掩护战友撤退，冲出突围，不幸中弹，跟500位将士在阵地上永远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

我清楚记得影视剧《长沙保卫战》的场面：炮火连天的阵地上，团长下令：明早上撤退到三公里外傅家桥一带，利用相公岭有利地形坚守。团长拍拍你的肩膀：小子，我为你营和你请功了，到时候喝你的庆功酒呢。您望着团长远去的身影，来了一句：庆个球功，不死就不错了。

我得告诉您，您亲自参加的淞沪会战是中日间规模最庞大、拼搏最惨烈之战。这场战役粉碎了日本“三个月灭亡中国”的战略美梦。战斗中，中国军队阵亡、受伤和失踪的将士达九万三千多人，当然您在其中的阵亡之列；歼灭日寇有十一万多人。这次战役像一颗重磅炮弹沉重地击碎了日寇“以战迫降”的痴心妄想，打出来中国国威和军威，极大地鼓舞了中国人民抗战胜利的信心和决心。

我告诉您个好消息：您远走四年之后，也就是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通过广播的《终战诏书》宣布无条件投降；9月2日，日本政府正式签署投降书，标志着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最终胜利。

如今，我所处的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战胜利80周年，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完全胜利80周年。

将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是四亿五千万中华儿女的共同心愿，也是您等抗日志士们的迫切愿望，全中国人民为你们等到了这一天。

再后来，发生了好多个惊天动地的事。不妨，让我简要地给您诉说吧。

——您远走五年之后的1946年6月，国民党撕毁停战协定，命令军队围攻中原解放区，标志着解放战争正式爆发。历经三年，以“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渡江战役为标志，中国共产党取得了解放战争全面胜利。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您远走八年之后的1949年10月1日，在北京天安门城楼，一个湖南方言浓重豪迈的声音，划破浩瀚的长空，穿过金色的阳光，乘着彩色的云朵，覆盖黑暗的夜色，敲打地球人的耳鼓。向全世界宣告：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摸着石头过河。”“不管黑猫白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您远走三十七年之后的1978年，一个四川人，一口地道的四川话，一个中国人民的儿子。在他带领下，走进美丽的春天，中国人民从此富起来了。

——您远走七十一年之后的2012年金色的秋天，从梁家河走出来的那个人，他身影魁伟，神采奕奕，目光炯炯，充满着非凡的智慧和足够的自信，迈着行稳致远的步伐，率领中华儿女意气风发地挺进新时代。从此，中华民族强起来了。

是不是，我有点啰啰嗦嗦呢？但意犹未尽，还得给您唠嗑唠嗑。

——你本来也会像天下儿女一样，期待忠孝两全吧。但，男儿志在四方，历来忠孝难以两全。说点您的家事，我知道您早年丧父，依靠祖母和母亲含辛茹苦把您拉扯长大，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生活极其不容易。我知道，您从小敬仰、崇拜和佩服宋朝抗金名将岳飞，拿现在的话来说，您是他的特杆粉丝。他有机会亲自给母亲喂药，母亲去世后三天不吃不喝。但您背井离乡，鏖战沙场，没办法照料祖母和母亲，没机会给老人端茶倒水，寻医问药，更不可能在老人百年之时，头戴孝帕，为挚爱的亲人理理华发，牵扯衣角，送上最后一程。此时，跟您说着这些话，想象那些情景，我的眼眶湿润了，悲从心里起，泪从眼里出，很想帮您撕心裂肺地大哭一场。

——应该说说有关您家及家人的事了吧。您妻子黄素英永远都记得您离开家时的情景，我敢肯定，您也永远不会忘记的。那天，儿子王孝桂才一岁多，您魁梧的身材轻轻地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依依不舍，跟家人告别。黄素英挺着大肚子走出门外，泪流满面，默默地望着您的背影渐行渐。您跟妻子说过，对外人讲您是出去做生意，实则是进入20军涪陵教导队，打死也不能跟任何人说出这个秘密。数月后，您的女儿王孝梅出生了。后来，王孝桂回忆道，每当收到您的来信，是全家人最高兴的时刻。妻子黄素英珍藏了您寄给家里的信件和照片，今天我们才得以观看、品读和怀念。当得知，您在战场上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消息，您的妻室儿女抱成一团，哭成泪人，黄素英哭得昏死过去。不久，您妻子跟儿子参加了当地政府的举行“王营长超奎殉国纪念碑”立碑仪式和您的追悼大会。同时，将《王营长超奎殉国纪念册》送到您儿子手中。纪念册上有宋庆龄、周恩来、蒋介石、孙科等四十多位国共要人的题词。宋庆龄题词：“碧血丹心”，周恩来题词：“气贯长虹”，冯玉祥题词：“马革裹尸”，于右任题词：“血洒疆场”。之后，作为烈士后代，国民政府将您的儿子孝桂先后送到涪陵益辉中学、江津四川陶业职业学校读书；女儿孝梅送到庙垭小学读书。您儿子1962年回到庙垭小学，担任人民教师，跟鸭江人汪世蓉结婚。您儿媳汪世蓉酷爱摄影，一生也是从事教育工作。您的那些家书和照片得以完整无损保存至今，全靠您儿媳避过那些风风雨雨，用心呵护。您的女儿小学毕业后，与凤来小学教师刘安寿结为夫妻。

最后，应该说说您的荣誉了吧。当然，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在您那里不算什么，也算不了什么。但，您是伟大的民族英雄，实至名归，流芳百世。对于我等晚辈来说，视为珍宝，敬如神明。

——湖南省岳阳县建立“抗日英雄王超奎纪念碑”，将您倒下的战场“相公岭”改为“王公岭”，当时的新墙乡改为超奎乡。

——1942年3月，涪陵县政府在中山公园竖碑镌刻：“王营长超奎殉国纪念碑”。

——1942年4月，宋美龄在报纸上公开撰文赞誉您率部“战至最后一弹，最后一人”。

——1988年2月，您被国家民政部、四川省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

——2014年11月，您名列100位影响历史人物进入朝天门重庆历史名人馆。

——2020年9月，您入选国家退伍军人事务部第三批著名抗日英烈、英雄群体名录。

——您为国捐躯的动人事迹在国内外产生广泛影响，被人们誉为“断头将军”。

时至三更，窗外一片漆黑，天空小雨飘落下来，云朵沉了下来。不知道，远方的您在想啥呢？或许，应该找个机会，您踏上回乡的路，在阔别已久的故土上走一走，看一看。您一生所期盼的、所追求的、所付出的，您家乡的父老都获得了真情的报答和丰厚的馈赠。

书已至此，人间繁荣盛世，国泰民安。愿在远处的您一切安好！

登上凤凰寨

一座山地势险要，平地凸起，高耸入云段，形如一对凤凰，庙垭人叫其名曰：凤凰山。

遥想当年，恰逢乱世，战火纷飞，匪患频发。不是民不聊生，就是惊恐不安。当地势力联手官绅等为躲避祸乱和外敌入侵，顾忌悠悠性命，以山为阵营，筑山为寨，取其名曰：凤凰寨。

登上凤凰寨，古树参天，突兀深郁，似乎有些密不透风面，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敞开四道门：大寨门、陡寨门、三寨门、小寨门。凤凰山犹如傲立大地的壮汉，四面是悬崖绝壁，山高坡陡，只要严防死守四道寨门，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坚不可摧。

登上凤凰山顶，一块宽阔的平地展现在眼前。有远近闻名的福胜寺，曾经香客络绎不绝，香火长盛不衰。而今留下的仅有一座看上去被风雨蚕食严重的牌坊，刻写在上面的“河清海晏”，左右有一副楹联：“人文蔚起永叶归昌，形胜争传长流瑞圣。”文字俊秀，字迹清晰可见。牌坊前两个古朴的小塔：一为“焚香阁”；另一为“惜字塔”，则是用于烧毁带有文字的纸张的建筑，是体现古人“敬惜字纸、惜字祈福”。蓦然驻足，面对静静地挺立的古塔，放眼过去，寂静与古朴交织，现代与传统交汇，可以与古人开启一场“时空对话”。

在牌坊背后，有些斑驳的文字的两根立柱，记录的内容大致跟功德碑差不多，其中，印象深刻的是，当时有个地方官员，没记错的话，是为修建寺庙捐了四两银子，也记录在案。

在不远处，带有“乾隆三十三年”题刻字样的禅宗六祖石窟佛像群，雕刻手法精湛，人物形象清晰、灵动、机巧，栩栩如生。

诚然，凤凰山，是一座有灵性有温度的山；凤凰寨，是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山寨，是一座庙垭人敬仰的山寨，更是庙垭人永远的精神家园。

走进油菜花海

“一沐春风满地黄，油菜花开遍地香。”

三月的风兴冲冲跑过来，跟庙垭的花草树木撞了个满怀。

油菜花怀揣心事，从春的怀抱中醒来，花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捧出金子般的色彩，每一朵都是阳光的微笑，每一簇都是春风的剪裁，花儿绽放成一片金色的海。

走进油菜花海，田间地头都是密密匝匝的金黄花朵，将春天的颜色尽情地晕染开，浅笑的花朵是春天最美的姿态，整齐地站成一行行一排排，一株一行之间都是热烈的爱。成片的油菜花丛，轻风抚摸出婀娜多姿，妖艳柔情沐浴出新春的甜蜜。油菜花挺起激情傲骨的腰板，绽放与春光交融的花蕊，经过春雨的滋润，花簇锦绣，争奇斗艳；将天然的淡雅分享给了无限的风光，托起农耕明的筋骨，点燃人间烟火的欢声笑语。

穿着一袭绿裙的油菜花，扎着蛋黄色的方巾，扎着蜡黄的头绳，已敞开了嫩黄嫩黄的心声，舞动金黄色的裙摆，以老朋友的稔熟，敞开了少女羞涩而钟爱的心旌。

一朵花与另一朵花亲密地牵着手肩靠着肩，前后摇曳，难舍难分，飘落过来的一片彩云，试图聆听花开花落的声音。

一群蜜蜂衔着春天在花丛中漫天飞舞，最后落到一朵朵金黄的油菜花上，它们的针尖毫无顾忌地戳到了油菜花的痛处。蜜蜂毫不知疲倦，很高兴把醉人的碎玉香悄悄地装进敞开的口袋。蜜蜂最先得到了大自然的奖赏，只有她们知道，春天为什么是甜的，为什么是香的。

漫步密不透风的田间，扒开有些阻碍的茎和叶，迎迓烂漫的油菜花，寻觅那些久违的诗性，让心中诗意的河流跌宕起伏、汹涌澎湃、奔腾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