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

　　山巅的雪线，一退再退

　　乌江粘满了春汛

　　裸露的峡谷，被茅草抚慰

　　多年以前，我一路向西

　　追赶乌江的流向

　　一江春水，奔荡粼粼的青春

　　我惊诧，逆流而上的驳船

　　嵌入春天的镜像

　　被一只孤鹰牵引，直指我的来处

　　而今，驳船成了记忆

　　茅草迎迓着春天

　　被雪线一再牵引，直指我的去处

　　我只想，用善良和慈悲

　　用文字和炽情，蒸山煮水

　　春天的话语，不再云蒸霞蔚

　　以春天为镜，我看清了我

　　以乌江为镜，我认清了我

　　天上鹰，地上草，如影随形

　　我身边的乌江成了翡翠

　　天寒地冻，一群白鹤起落在乌江上

　　仙女山重复着一场雪

　　我的目光起伏在头鹤的羽翼上

　　忽上忽下。一座武隆城

　　也在白鹤的羽翼上，忽上忽下

　　乌江，成了一江翡翠

　　在我的灵魂之外，交出多余的弧线

　　一城的人蛰伏在冬天里

　　二十多年了，我才惊讶发现：

　　乌江边，每一块卵石都是时间的胎记

　　我的冬天是翡翠的胎记

　　一条春天的鱼，会从里边游出来